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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零之都别碍着我捡漏 第313节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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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挽疑惑地看她。

她却给了初挽一把伞,又指了指天空。

初挽有些意外,意外之后便是感激,她郑重谢过了小姑娘,并指了指那fika,说非常delicious,小姑娘应该懂一些英文,笑起来说welco。

初挽举着伞,心里别有一股暖意。

她笑着走出这片跳蚤市场,就在她要走出这片矮树林时,看到路边有一个用自家私家车摆摊的家庭摊,后备箱和车顶上摆了琳琅满目的物件。

这本来是最常见的画面,不过初挽却在那些杂乱的物件中,看到一抹蓝色。

同样是蓝,但是瑞典的蓝却不同,瑞典的蓝更为奔放鲜明,但是她看到那一抹蓝,却幽静沉稳。

她曾经在几万片碎瓷中感受中国古瓷的五颜六色,曾经久久地对着一抹碎色沉浸其中。她看一个色,便知其前世今生,更何况眼前这一抹蓝,不需要太多言辞,便已知晓,那不是金发碧眼生活在北纬六十度的瑞典人能够烧造出的颜色。

初挽驻足,在那杂乱无章的家庭旧物中看过去,精准地再次寻到了那一抹蓝色。

那是一件洒蓝釉瓷器。

洒蓝釉,又叫雪花釉,那是落雪飘零人世间后,留下的一抹艳色。

第221章

初挽走过去,仔细端详着那一抹蓝色。

那是一件洒蓝釉碗,釉汁浓厚,颜色深邃美颜,丽如宝石,那蓝色釉料间隐隐露出一些白釉底色,犹如飘落雪花,影影倬倬。

这洒蓝釉工艺是在烧成的白色釉器上,用竹管蘸着上等蓝釉汁水,吹在瓷器表层,由此形成厚薄不均、深浅不同的斑点,之后再浅浅地上一层薄釉高温烧造。

而眼下这件,从颜色器型看,应该是明宣德年间的洒蓝釉。

初挽拿起那件洒蓝釉碗,看了看底款,果然是明朝宣德年间的,青花年款,笔画纤细规整,明显的大开门。

她心中犯疑,要知道存世的明宣德洒蓝釉世间罕见,就她后来所知道的,北京博物馆有一件洒蓝釉钵,天津博物馆存着一件龙纹钵,台北博物馆还有一件洒蓝釉鱼藻纹碗,除此之外,便没了。

自己怎么会在这北欧小镇偶遇这么一件大开门?

如果这确实是真正的明宣德洒蓝釉,那就是除了那三家博物馆之外,现世的第四件洒蓝釉了。

她又仔细看了看那器型,却见大碗和寻常所见的碗不同,腹部深阔,口沿平切,而且胎体厚重,上面隐隐暗刻龙纹,便多少猜到了这只碗的来历。

这并不是一件普通的碗,这应该是骰子碗,是明朝宣德皇帝下旨景德镇御窑厂烧造的一种瓷器,专门供他玩色子用的。

宣德皇帝之后,皇帝不再痴迷于玩色子,这种器型也就不见了。

而关于这个器型,她听太爷爷提起过。

大概二十年代时候,天津劝业场一个挑货郎以五块钱的低价,从一个烟鬼手里收了一件明宣德暗刻云龙纹洒蓝釉骰子碗,捡了大漏。

挑货郎很快以五十元卖给了一家古董店,赚了十倍的利润。

之后北京琉璃厂古董商过去天津劝业场闲逛,看到了这件骰子碗,五百元买了,古董店也赚了十倍利润。

接着,上海古董大家仇克文过来北平琉璃厂,九百元买了,北京琉璃厂古董商赚了四百,几乎翻倍的利润。

仇克文一直收着那家骰子碗,那个时候他生意越做越大,已经是上海数一数二的古董商。

解放前,他把全部家当挪到了香港,之后移民欧洲,据说后来子女反目,晚景凄凉。

只是不知道,这么一件洒蓝釉骰子碗,为什么没有被他的后代送到遗产拍卖会上,而是流落到瑞典小镇的寻常家庭中。

也许是初挽凝视着这瓷器看了太久,那女主人好奇地打量着她。

初挽便指了指那件洒蓝釉,表示有兴趣,问对方多钱卖,对方比划了下,价格不算便宜,两千瑞典克朗,这在瑞典可以买到一整套家用瓷器了。

不过初挽也没还价,她这次特意兑换了一些现金,直接交了钱,拿到手了。

显然那家人很高兴,还表示要送她一些别的瓷器。

初挽便用英语问起来,问为什么这件蓝碗卖这么贵?

确实是有些奇怪,这价格,按照古董说,肯定是大便宜了,但是按照普通瓷器说,又实在是贵了,就有些不伦不类。

这时候雨已经下起来了,不过女主人很开心,她笑着摊手,道,这是她一故去朋友的,她用了好些年了,对方曾经说过这个大碗是中国的,很贵。

“所以我想着,我应该卖一千!”

初挽抱着那只碗,礼貌和她告别,之后径自回去中国宫。

她对着那件洒蓝釉骰子碗品评了很久,这件碗上其实有些脏污痕迹了,看得出经历过许多磋磨。

这么一只碗,从天津落魄的烟鬼手中到走街串巷的挑货郎,从挑货郎的担子里到了古董商手中,从天津到北京,又从北京到上海,最后去了香港,去了欧洲。

之后的几十年,不知道换过多少主人,也不知道受过怎么样的粗暴对待。

不过现在,到了她手中,异国他乡,烟雨朦胧,她得到了这只碗,可以带它回家了。

或许是这件洒蓝釉骰子碗激起了初挽心里的某种情愫,这让她隐隐感觉,瑞典应该有不少中国的好物件。

那些好物件,因为先人的离世,就那么淹没消逝在他们的后裔手中或者跳蚤市场中。

其实在中国,这种情况也时有发生,更不要说在远离祖国的瑞典了。

不过初挽还是想尽可能看看,也许能搜罗到什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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