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生看到后，当时那脸色就不好看了呢……
她知道其实陆殿卿如果错过这个机会，还是会遗憾。
这件事对于陆崇礼来说，并不是儿戏，甚至也不是他能随意决定的。
她就算不知道，也能猜到雷正德现在的心思，还有沈明芳的痛苦。
庄助理思绪纷杂，想着工作中的事，想着今天会议上的重要行程，也想着去幼儿园接女儿回家的妻子，又想着天太冷，回家得喝羊肉汤。
陆崇礼却也没有要他回答的意思，冷笑：“就算那个同学有想法，又怎么了？也不过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学生，这也值得我的儿子看在眼里？”
陆殿卿抿唇，默了下，才道：“他应该还在生气，不会见我，不过没关系，我也表明了我的态度，随他吧。”
车窗玻璃外，风越发大起来了，风卷着黄沙，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，路上的行人戴着大厚帽子，脸上裹了纱巾，只露出眼睛，还有骑着自行车的，不得不停下来背过身去，等着那阵风沙过去。
再说，这是他们父子之间的问题。
雇保姆在早几年被认为是资本主义生活方式，可很多人家还是需要保姆，所以北京城里的保姆一般都是以很隐蔽的方式存在。
陆崇礼微垂着眼睛，眸光落在虚无的一处，神情漠然，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陆殿卿并不在意的样子：“父亲一直没理我。”
陆知义本来觉得那几个有经验的好，现在听侄子这一说，也觉得有道理，当即谈了谈，一个月给二十一块，回头生了孩子，如果照顾孩子照顾得好，就再给涨一些。
林望舒见此，反过来劝他：“两个孩子，到底是不好带，也不能要求太精细，万一人家不干了呢？”
庄助理试探着道：“先生，你说这件事，是不是关键在于——”
前些年，北京城的保姆以安徽的多，这两年陆续也有一些其它地方的了。
庄助理“咳”了声：“这可能是殿卿心结的起源。”
陆崇礼见到她，固然会给她这个儿媳妇面子，但是关系重大的事，自己就算求情了，只怕也无济于事。
就在这时候，陆崇礼突然开口：“如果他做不到对自己妻子的信任，为什么要结婚？如果他能做到信任，就为了这么捕风捉影的一点事任意放纵自己的个人情绪？”
陆殿卿沉吟一番，也觉得两位提出来的是问题，当下便把问题记下来，想着回头去医院请教妇产科护士。
不过这几年好多了，特别是最近三中全会开了，许多事都开始重新定义了，大家行事也就大方起来。
陆崇礼挑眉，淡声道：“等小林生了后，我就要建议她多去和同学来往，就那个年轻小同学，看上去还不错？”
他也就不敢再提了。
陆殿卿听了大致情况后，和关彧馨商量了下，最后选定了两个，一个是山东来的，十七八岁，皮肤比较黑，不过看着性子踏实，力气也大，叫冯妞儿。
陆殿卿却道：“如果不干了，那就再换好了，我听说现在来北京做保姆的陆续多起来了，还可以想办法再找，你说得对，我们多出一点钱，总能把问题解决。”
这时候陆知义便让几个保姆分别说下自己的情况，一家子都留心听着，挑选挑选。
林望舒试探着道：“最近你们单位的事，有什么消息吗？”
她们觉得自己养过孩子，说起来头头是道，但是那些养孩子方式和习惯，未必就合适，反而不如这两个没养过的，可以从头学，更不至于反过来对自己指手画脚。
陆崇礼没有任何反应。
敲定了两个保姆后，陆殿卿便找出来他之前研究的资料，给她们讲怎么养孩子的事。
他的目光落在她肚子上，眸光便格外温柔：“要我做，我随时可以，如果不要，那我就安心陪着你。有些事固然重要，但其实也不是人生必须的。”
庄助理无言，他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天了，陆崇礼的气性还能这么大。
陆殿卿看她那样，自然明白她的意思，倒是笑了：“放心，我会把她们教好，你不用一脸怀疑的样子。”
而林望舒回到自己院子，想着刚才雷正德那眼神。
他经过一番研究，觉得关彧馨照顾孩子的方法未必是对的，而他姑姑陆知义这个大小姐，怕是自己都没换过一块尿布，更是不能指望。
不过她也不太懂，而且她又没操心，也就勉强道：“好吧……”
其实她知道，这几天他生活规律修养身体，还特意多喝水，吃润喉片，把嗓子保养好，在她睡着后，也会抽时间翻看一些资料做准备。
第二天，关彧馨早早地来了，陆知义带了五六个保姆过来。
窗外刮着风，风很大，小轿车缓慢前行。
庄助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话。
他是在为这件事准备着，只是不想告诉她，免得她担心。
庄助理呆了呆。
庄助理便开始分析了：“我觉得这个事，起因可能在那个北大的学生，就那天我们去北大见到的，林同志的同学，你不觉得那个同学很有问题吗？”
他讲过后，这赵姐和小冯很快就有了疑问，几句话就把他问住了。
林望舒看陆知义那意思，估计根本不知道陆殿卿闹腾出的这件事，不然脸早就气歪了。
公公哪怕再恼，做事也是很妥帖，会给儿子留下余地的。
一时反过来安慰她：“你不用想太多，实在不行就多找护士问问。”
庄助理看着陆崇礼，嘴唇动了动。
但是想想，到底没去。
她不知道的话，那就是说，陆崇礼对这件事是有所保留的，控制在很小的范围内，这倒是让林望舒越发松了口气。
这天陆崇礼开会后，和几个朋友聊了几句，便上了车，准备回去单位。
林望舒想了想：“那我们要不要一起去找他，和他好好谈谈？或者找爷爷谈谈？”
其实林望舒对于陆殿卿的一些想法很有些狐疑，她觉得陆殿卿太理想化了，其实养孩子那么麻烦，哪可能事事都做到他那样讲究。
陆崇礼掀起眼皮，看了他一眼：“嗯？”
这个钱不算太多，但是对于这两位来说，也是意外之喜，况且又管吃管住，那一个月二十一的工钱是直接落在自己口袋了。
其实另外有几个，自己也有过孩子，但是陆殿卿问了问后，却不太喜欢。
他想说话，但到底忍住了。
陆崇礼唇边浮现一抹嘲讽的笑：“心结？”
另一个则是丧偶了的，无儿无女的，叫赵湘南，安徽滁州人，看着是个殷勤厚道的。
陆崇礼毫无反应：“那又怎么样？”
昨天，香港一份报纸上提到了云女士被一个年轻男子陪同着参加某个会议。
庄助理犹豫了下，还是忍不住开口：“先生，殿卿那里，你到底怎么想的？”
看来雷正德这个人就是天生没有子女运，就是要为子女愁死，自己这辈子避开了他，这就是上辈子积的德！
林望舒在安静下来的时候，也想过，她要不要去见陆崇礼，去和他谈谈。
林望舒：“那就这样吧。”